她卻連看都不曾看她們一眼，只是本能地轉過身子，朝著禦書房跑去。她要去找玥玥，她要去求證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她飛快地跑著，用著她從來未曾有過的速度。原來當她在快樂的時候，當她在與玥玥兩情相悅的時候，墨離卻一直在痛苦著！

他的傷，到底怎麽樣了呢？她以為縱然她不在他身邊，卻還有太醫，有其他侍神者照料，縱然傷好得慢些，但不會有大礙。可是……可是……

嗵！

跑得太快，以至於她整個人撞進了一具寬闊的懷抱時，腦海竟呈現了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擡著頭，看著眼前的人，看著那如楓的紅衣，媚然的鳳眸，還有微微揚起的唇角。良久才反應過來，是赤玦.他是鳳王爺——赤玦！

“怎麽跑得這麽急？”赤玦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沈寂，他唇角的笑意在慢慢地擴大著，“你這樣呆呆地看著本王，可是忘了本王是誰？”

忘了……她怎麽可能會忘了呢？在初次客棧相遇的時候，他的一身紅衣，他的萬般風情，便已經讓她今生都難忘。“我……沒有忘了王爺。”她開口一說話，才發現自己喉嚨的幹澀。

“是嗎？”他手微微一擡，本想去撫順她額頭零亂的劉海，卻在手擡到一半的時候，驀地驚覺到，如今的她，已經不是他能做這般動作的人了。

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頓，赤玦收回了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十羽瞧在眼中，心中有著一份驚詫。然而高小圓卻沒有註意到這異樣，只是急急地問道，“洛國和蕪國真的要開戰？”

赤玦眼中閃過一抹幽光，“是。”

“可是玄帝現在病重，洛國在這種時候攻打蕪國，不覺得趁人之危嗎？”她急著道，只希望赤玦聽了她的話，可以幫忙勸阻這場戰事，“有什麽事情非要打仗呢，不是可以談判嗎？更何況現在八國勢力平衡，一旦要是洛、蕪兩國開戰，難保不會有其他國家成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中的那只黃雀！”

卻不料赤玦聽後，反是嗤笑一聲道，“小圓，要開戰的從來都不是洛國，而是蕪國。”

怎麽可能！她幾乎要驚呼起來，卻陡然記起，剛才她聽那兩個宮女的談話，只是聽到兩國要交戰，卻並沒有聽到談及這場戰事是哪國挑起的。只因為她先入為主地認為洛國怕是為了報當初鳳玥被囚蕪國天牢之仇而發動的，卻不料，事實的真相卻和她想象的相差甚遠。

“是蕪國挑起的？”她喃喃地問道。

“是。”他頷首。

“為什麽蕪國要挑起這場戰亂？”尤其是墨離還拖著那樣重病的身體。

“是啊，為什麽呢……”赤玦眼眸半垂著，若有所思地盯著高小圓。蕪國如今帝皇病危，又未有子嗣，本就不該輕易發動戰爭，可是偏偏在這樣的情況下，玄帝只因為海面上的一些瑣事兒，而調集軍隊，唯一的解釋便只有——她了！

因為一旦戰事加劇，鳳後的迎娶大典，一定會往後拖延！這一點，他明白，鳳帝亦明白。“小圓，你說玄帝這時候發動戰事，和找死又有何區別？”

高小圓心中猛然一緊，只覺得被沈甸甸的石頭壓著，幾乎喘不過氣來，“難道不能阻止嗎？你是洛國的王爺，你可以……”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他打斷道，“高小圓，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很天真。”他說道。

她的面色一白。天真，是啊，何嘗不是呢，竟然想要憑著幾句話去說服洛國的鳳王爺來幫忙阻止戰爭。她的歷史課，果然真正是白學了，歷史上的那些戰爭，又有多少是僅憑人的幾句話就能輕易化幹戈為玉帛的！

可是赤玦接下來卻道，“你想要事事求全，卻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本就是兩難全的！洛國和蕪國如今已是不戰不休，而你，既然答應了要成為吾國的鳳後，那麽便好好做到你該做的。”

“我該做的？”她茫然地眨眨眼。

他淡淡一笑，鳳眸之中，有的卻是一種警告，“呆在鳳帝陛下的身邊，便是鳳後該做的事，也是你該做的事。”

一瞬間，她只覺得胸口似乎又泛起了疼痛！

踉踉蹌蹌地走回碧霄宮，高小圓靜靜地習慣性地拿起了那本《洛史》，翻到了鳳後傳的開篇，看著那上面的序言。

歷史上的鳳後，可有像她這樣的，既愛著一個人，卻又擔心著另一個人。

難兩全！兩難全！

赤玦的話，便像是鐘鳴一般，不斷地響徹在她的耳邊。

外頭響起了腳步聲，高小圓擡起頭，便見到鳳玥走了進來。若是平時，這會兒她該是迎上去，說著一些討好的話，來讓他解解前些日子讓他發毒誓的氣。可是今天，她卻什麽都沒做，只是依然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似是她的沈默有些過了，原本還微微扳著一張臉的鳳玥，蹙了蹙眉頭，主動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沒有像平時那樣的笑著哄他，讓他隱隱地有些不安。

“圓圓，你怎麽了？”鳳玥問道。

她沒吭聲，依然在看著他。兩國戰事的爭端，幾天前已經開始了，可是他當著她的面，卻沒有透露過一絲一毫。

是不是他根本不想讓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呢？

鳳玥只覺得心中的不安更甚，於是輕抿了一下唇瓣，半蹲下身子靠著她的膝蓋，“可是惱我這幾天的態度？”說著，他又甚是委屈地道，“都是圓圓不好，硬要我發下那種誓言，我……我只是生氣罷了。”氣她，也氣自己。這幾天對她冷淡，只是懊惱於自己在她面前的那份“軟弱”。不管神力如何強大，不管年歲如何增長，不管他可以掌控多少的人，可是在她面前，他卻始終是被掌控的那個。

偏偏——還心甘情願得很！就像現在，只要她對他稍露些冷淡，他便又忍不住地急巴巴湊上前。

“圓圓，我不生你氣，所以——”他滿臉的霸道，卻又帶些不自在地道，“若是我將來做了什麽讓圓圓不開心的事兒，圓圓也不能生我的氣。”

不開心的事兒……是在給她打預防針嗎？她直直地盯著他，曾幾何時，玥玥也開始對她用起了這樣的心機呢？”為什麽不直接對我說，洛國要和蕪國開戰？”

低喃的聲音，響起在空氣之中。她的聲音不響，卻已足夠讓他聽清每一個字。

漂亮的臉龐一點點地沈了下來，他的鳳眸漆黑幽深而讓人有些看不清那本該有的純凈，“你知道了？”

“嗯。”她僵硬地點了點頭，是不是若是她不知道的話，他就打算一直瞞著她呢？

沈默，在空氣中蔓延著，過了良久，鳳玥才抿了抿薄唇道，“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無意中聽別人談起的。”高小圓搖搖頭，問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經吩咐過這些宮女太監，命他們不許在我面前提起這事？”所以在碧霄宮中，她才會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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